雪落甘州,雪落大寒。雪落得恰到了好处。雪花从黄昏就开始酝酿,开始很节制,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吐一个词都字斟句酌。过了一会儿,开始侃侃而谈,甚至谈笑风生,下得轻轻舞飞扬。当然,飞扬的姿态,自然离不开风的推搡。
渐渐地,雪花开始稠密起来了,一朵朵,一簇簇,一团团,像是素色丁香在空中绽放,眉清目秀的模样簇拥着一种花团锦簇的热闹。抬起头看,细密的雪花像是轻盈的花瓣轻轻拍打着我的脸颊,落在我的头发上,就像是花瓣夹在枝丫里,像是蝴蝶落在草丛中,又像是书签夹在线装书中,感觉自己像是开花的树,也有了几分诗情画意。
傍晚时分,踩着积雪,听着“咯吱、咯吱”的声响,便有一种胆战心惊的快乐,还怕踩踏疼了雪的怅惘。霓虹灯下的雪花幻化成了七彩的模样,似乎像是空中开满了小巧的七色堇一样,妖娆,妩媚、秀气,风情万种,楚楚动人。
走过一条又一条灯火璀璨的街道,觉得古甘州在雪夜里灿然绽放真有几分魅惑,似乎行走在天上的街市了。星辰都是同样的光亮, “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摇曳,暗淡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素净,在如此璀璨的灯火里,多希望和提着灯笼的牛郎织女不期而遇。
一会儿,地面白了,似乎是上苍给大地的礼物。扫雪也就成了愉悦的战斗,参战的人都挂着一脸欢天喜地的表情。扫雪车一路笨拙地走过,积雪就被它吞噬了,水泥地面就探出头来,像是大地的补丁,缝补着冬天的漏洞。
路旁的芦苇池中,微微冒着热气,让人想起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般,又像是笼着轻纱的梦。隔着升腾的青雾,那些水草真像是牛乳中洗过一样,也许正巴巴想探出水面和雪花拥抱亲吻。
雪后的民勤会馆,那座百年老屋,真像是一幅国画,雪地上偶尔有鸟雀们留在地上的足迹,青砖露出地面,像是硕大的宣纸上随意画了几笔,真有一种单调的丰富,喧嚣的静谧,清瘦中的丰满,清寒中的温暖。
喜欢落雪的甘州。就这样走,似乎冬天就在我的怀抱里了。路旁的松树、柏树也没有了那种苍葱的绿意,陈旧的绿顶着薄薄的积雪,像是披上了一层美丽的纱衣,有点欲说还羞的娇媚。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麻雀了,成群结队的麻雀行动很统一,飞起或者落下,就像是撒下了一张网,捕捉冬天的童话。瞬间集体栖息在树的光秃秃的枝丫上,一动不动,像是思想者一样,远处看似乎是树上结了一个个硕大圆润的果实。
一场雪,就是天地的一场爱恋,你让我白了头,我让看不到那一抹蓝色的温柔。就在天与地的暧昧中,我们人类、鸟雀们才会像是一株会思想的芦苇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土地上,在时空的罅隙里,心灵像是雪花一样柔软而轻盈。
雪花在飘,可是太阳却在天空冷冷观望,太阳有点虚浮的模样,阳光自然冷清。我想下雪的日子太阳看着臃肿了,月亮是不是也就清瘦了。日寒月瘦,我想起了“郊寒岛瘦”,落雪的日子日月星辰都像是人类中的诗人一样,落魄中都是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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