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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脉 · 共有精神家园 | 麦积山石窟,“东方的微笑”何以穿越时空

9月10日下午至11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先后来到陕西省宝鸡市和甘肃省天水市考察调研。

行程之中,一条文化脉络格外鲜明:在宝鸡市,总书记走进宝鸡青铜器博物院,考察加强文物保护利用等情况;在天水市,考察伏羲庙、麦积山石窟,了解推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等情况。

“中华文明自古就以开放包容闻名于世,在同其他文明的交流互鉴中不断焕发新的生命力。”此次习近平总书记考察的麦积山石窟,是文明交流互鉴的一个生动注脚。

始建于十六国后秦时期的麦积山石窟,因位居丝绸之路要冲,既受到来自西域及中亚等的影响,同时被中原及南方地区文化所滋养,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雕塑、壁画和建筑艺术风格。崖壁之上,汉韵胡风交相辉映:从早期的犍陀罗风格到北朝后期的秀骨清像,从隋唐的雍容华贵到两宋的严谨矜持,中国各民族文化乃至东西方文明在此交汇、碰撞、融合。集历代营建之大成的艺术瑰宝,彰显了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

麦积山石窟东崖大佛 李小林 / 摄

麦积山石窟,“东方的微笑”何以穿越时空

俯瞰全国地图,甘肃东部的麦积山石窟正好位于我国石窟走廊的中心地带,沟通东西、连亘南北。麦积山石窟以西,有克孜尔石窟、敦煌莫高窟等,东边有洛阳龙门石窟,北边为大同云冈石窟,南边是千佛崖、乐山大佛、大足石窟等。可以说,麦积山石窟既深受各地石窟的影响,同时也影响了各地区各时期的中国石窟文化。

如今,从西安到天水,驾车4个小时便可抵达,而乘坐高铁只需1个多小时。历史上,位于陇右、古称秦州的天水是始于长安的丝绸之路必经之地,而麦积山恰好处于这咽喉要道之上。无论是丝路西行,还是佛法东来,有着长安文化圈次中心之称的秦州,注定成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以及东西方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地区。

行车至天水市麦积镇,置身秦岭西端的小陇山,烟云之中,一座孤峰形似麦垛,仿佛大自然与人类鬼斧神工、天人合一而造化的人间奇观,这就是与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并称为中国四大石窟的麦积山石窟。2014年,作为“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的重要组成部分,麦积山石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东方的微笑”最中国

经过了千余年风霜雨雪的打磨,麦积山石窟第44窟坐佛显得特别温润。在漫长时光的洗礼后,它显示出一种淡妆素抹的感觉,微微含笑,更加亲切温婉,有“东方的微笑”之誉。

第44窟《坐佛》

麦积山石窟第121窟的一组泥塑造像,菩萨与弟子也是双眸细眯、嘴角上扬,窃窃私语、微笑迷人。菩萨与弟子头靠头、肩并肩,菩萨仿佛在弟子耳边用喃喃细语教诲,弟子则是专心倾听,双手似开似合于胸前,貌似在对菩萨的教诲拍手叫绝。菩萨头束扇形高发髻、身穿宽松的交领连衣长裙,足穿云头履。弟子胸前的袈裟翻边,形成双领下垂状。两人装束尽显中原传统服饰风范……

第121窟左侧《菩萨与弟子》

第133窟一尊只有半米高的小沙弥,在佛龛内靠侧壁站立,俯身看去,只见他低头微笑,鼻子稍大,更烘托其眼部的细和嘴部的微微翘起,表现出一种特别的憨态。如此的天真无邪,让每个参观者也不禁会心一笑。

133窟 《小沙弥》

正是这些温情脉脉的东方微笑,成为了麦积山石窟标志性的“表情包”。

麦积山石窟始建于十六国时期,历经后秦、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元、明、清10余个王朝的营建,现存大小窟龛221个、造像3938件10632身、壁画1000余平方米,被誉为“东方雕塑陈列馆”。1600多年的岁月里,麦积山石窟在丝绸之路多元文化的往来汇聚中,凭借独特精美的泥塑艺术闻名于世。它是东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结晶,亦是我国各民族在长期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收获的硕果。

据南宋地理类著作《方舆胜览》记载:“麦积山,后秦姚兴凿山而修,千崖万像,转崖为阁,乃秦州胜景。”后秦时期,姚兴崇尚儒学、笃信佛教,不仅邀请姜龛、淳于岐等儒学大师到长安讲学,还为龟兹高僧鸠摩罗什修建“逍遥园”供其译经、讲法。

在佛教文化的东西交流过程中,麦积山石窟成为了关键枢纽,而其动力来自东边的长安,麦积山石窟正是长安佛教文化的产物。麦积山开窟之初是作为后秦的皇家石窟面世的,由于关中平原没有适合大规模开窟的条件,且后秦皇室的老家在天水,所以最早的后秦皇家石窟选中了天水。公元412年,后秦皇帝姚兴的弟弟姚嵩任秦州刺史,兄弟二人在书信往来中提及过建造佛像之事。随着长安后秦皇家第51、74、78、165、90、98窟的开凿,继而长安西魏、北周、隋皇家纷纷效法于麦积山开窟,麦积山石窟逐渐成为北方佛教石窟中心之一。

从此,群山中的麦积山,完整记录了1600多年间各朝代不间断的佛像修造史,从早期的中亚风格到南北朝的秀骨清像,从隋唐的丰腴到宋代的严谨,一起陈列于山崖之上,受到无数信众、普通百姓的拜谒和喜爱。

交流互鉴、多元交融的艺术结晶

麦积山石窟犹如钻石般镶嵌在古丝绸之路文明带上,从建造之初就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标志,更是我国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艺术再现。

作为麦积山石窟大规模造像的高峰期,北魏早期的雕塑形象明显带有中亚犍陀罗风格,但也不失中国特色。如北魏早期佛像的半偏袒袈裟,这种在原有偏袒袈裟基础上加右肩搭一角的袈裟,在体现印度佛教传统的基础上,增添了中原传统服饰要素,这也是佛教中国化的一种具体体现。后来,随着佛教中国化进程的进一步推进,造像服饰逐渐变得宽松,褒衣博带成为典型装束,造像面容也有了秀骨清像的中原风格。

麦积山石窟的早期窟龛形制、造像特点、题材组合、佛教思想等方面,是集大成的长安佛教文化的体现。后来的大同云冈石窟也受到了长安佛教的影响。再后来的洛阳龙门皇家家庙性质的石窟,同样源自麦积山石窟的首创。作为丝绸之路的两个重要节点,敦煌与麦积山的互动也始终没有间断。以第121、122、139、142、154、133、127、135、123、44窟造像为代表的麦积山石窟北魏晚期至西魏风格的造像,呈现出的褒衣博带、秀骨清像、温婉可亲的主要特征,则是龙门石窟艺术影响的结果,也带有南朝及关中地区佛教造像艺术因素,充分展现出佛教造像艺术中国化后逆向传播的能量。

第121窟右侧《菩萨与弟子》

在麦积山石窟,各民族文化交流交融以及东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印记随处可见。如北周第4窟薄肉塑飞天壁画采用绘塑结合手法绘制,明显受到了西域凸凹花绘画手法的影响,有的面容也与中亚粟特人的大鼻容貌具有相似之处。再如,北周第26窟壁画中的穿翻领窄袖衣和第27窟壁画中的头戴尖顶帽、脖系披肩的中亚信众,以及隋代第5窟的中亚蓝眼大胡子面貌的天王雕塑、明代第2窟戴尖顶帽穿短衣的中亚高鼻驭狮者雕塑等,都是多元文化融合的产物。

麦积山石窟包含有大量佛、菩萨、弟子、天人、飞天、供养人等形态各异的雕塑造像。这些造像千姿百态、惟妙惟肖,有的体现高大魁梧的胡人形象,有的体现端庄刚毅或清秀恬静的汉人形象。有趣的是,这些造像着装呈现出了胡风汉韵交映的风貌。北魏时期建造的大大小小窟龛内,常常出现身着褒衣博带袈裟式、宽松交领连衣长裙式的身姿轻盈的汉装飞天,与身穿较紧身的圆领或袒右袈裟的西域风格坐佛交相辉映,这便是当时胡汉交融的显著体现。不仅如此,北魏前期的魁伟雄健、北魏后期的秀骨清像、西魏的俊秀清朗、北周的珠圆玉润、隋唐的雍容大度、两宋的写实求变等历代麦积山石窟佛教造像风格,都是多民族文化交流交融的结果。

在传承保护中焕发生机

在层层栈道间上下穿梭,驻足于一个个塑像间,麦积山的彩塑常常有让人流连忘返的吸引力。这力量来自彩塑的灵魂,有的是天真可爱,有的是慈悲可亲,总让人感觉这就是人间,而非遥不可及的宗教世界。眺望西去的丝绸之路,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商贾往来频频、多元文化交流互鉴的年代。

佛教造像艺术沿着丝绸之路一路东来,在魏晋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大规模进入中原地区的民族大融合中,各民族文化汇聚交融,造就如今甘肃东部与四面八方石窟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麦积山石窟。

历经千百年风雨洗礼的麦积山石窟,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新时代,被赋予经久不衰的生命力。

麦积山石窟远眺

石窟寺保护是我国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重要内容之一。2019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敦煌莫高窟视察时强调:“要十分珍惜祖先留给我们的这份珍贵文化遗产,坚持保护优先的理念,加强石窟建筑、彩绘、壁画的保护,运用先进科学技术提高保护水平,将这一世界文化遗产代代相传。”2020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大同云冈石窟视察时强调:“历史文化遗产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宝贵资源,要始终把保护放在第一位。”

为保护好利用好麦积山石窟这一重要历史文化遗产,按照世界遗产地的管理要求,有关部门先后制定了麦积山石窟的保护管理办法、规划等,同时《麦积山石窟保护条例》被列入甘肃省人大立法计划,完善的法规体系为石窟保护利用奠定了坚实基础。

2022年5月,敦煌研究院“丝路华光——敦煌、麦积山石窟艺术展”荣获甘肃省博物馆陈列展览精品奖。该展将敦煌和麦积山两大石窟多年的学术研究成果转化为展览内容,以多角度呈现甘肃石窟艺术魅力的方式,生动讲好丝绸之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东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故事,揭示石窟艺术的历史文化价值,让观众从中领略以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核心的丝路精神,更加坚定文化自信。

近年来,麦积山石窟管理部门还充分利用融媒体平台、云展览、数字化等现代科技手段,逐步进行石窟数字化保护和宣传,让石窟在另一种介质中得以永存,并持续加强对石窟的历史内涵、文化价值、现实意义的深入发掘、科学解读和生动阐释,有效发挥石窟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等方面的重要作用,使古老的石窟艺术文化在新时代不断有所创新。

来源 :《中国民族》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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