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井草原

一只蚂蚁爬过道情皮影

一只蚂蚁爬过陇东高原的腹地

爬过广袤的塬梁沟峁

驮着行走的光，和说话的闪电

一只蚂蚁爬过环州的道情皮影

爬过影箱装夹的线册之间

亮子*洁白，司鼓声声

莲台和花草一一盛开

一只蚂蚁爬过牛皮镂空的朝代

用触须丈量竹签舞动的山河里

哪些是金粉剥落的云纹

哪些是草绳勒出的田痕

一只蚂蚁爬过皮影里

摇晃的麻油灯

忽然停住——幕布后边

有人正替它，轻轻咳了一声

注：亮子，表演皮影戏的幕布。　

风车旋转

风车旋转，此起彼伏的叶片

是光的低语

也是大地的修辞

毛井物老，它们轻盈地转动起来

却一丁点也不显得吃力

草尖子似乎见火就着

红绸一样的光焰

在梁上燃烧

烫穿环州天际的黄昏

风车旋转，如稀世之鸟的飞翔

横断红土咀村连绵的山脉

野花婆娑，群鸟低飞

大红马草原的迁徙

还在一只奶山羊

伸出的舌尖上，悬而未决

地椒花

紫色的地椒花，神秘香气

只有在毛井大草原的味蕾里

才会香得，如此桀骜

紫色的地椒花

用它云絮般的花枝

压弯了草原的脊背

你只有悄悄凑近

它才会突然把香气

泼进你的眼睛

紫色的地椒花，像环州

少女发髻上的簪饰

别着晚霞，也挂满落日

斑斓的沙沙声

毛井草原上的地椒花

谒周祖陵

山在戎狄，爬与不爬

都是巍峨

溪流清澈喧响

成为柔远河绵亘的余音

在周祖陵，拜谒不窋

三鞠躬礼，绕殿一周后

我们像，满面风尘的蚂蚁

三五成群，围坐在亭台

和茂盛的皂角树下纳凉

聆听蝉鸣的声音，何其清脆

一丝凉风，穿堂而过

稼穑蓬勃的时候，我们起身下山

庆城的夕阳滚滚而落

北石窟寺，一只鸟

一只鸟在空中盘旋，隔着田野

更大的河流，在远处移动

它的影子不会完全消失

背阴的山崖，植物清晰地纹路

吸引一只鸟儿穿越它

又融入它

一只鸟作为天空的信使，而白云

一无所知

它只接受大地的神谕回到一棵树上

北石窟寺，一只鸟的莅临增加了

秋天的重量

夕阳路过，它要赎回你金箔上的亮光

本文配图为作者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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