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泉置遗址
如果没有心爱的小摩托,如何去到更为遥远的地方?神话传说中的夸父应该是不需要驾马就车的,他只需要迈开长腿,就能跟着太阳的轨迹跑遍寰球,筋斗云也不过如此吧,口渴的时候还能对着大河一饮而尽,然后继续用脚步丈量大地。回到古代中国,就没有这么传奇的异能了。《史记》记载大禹治水,说他“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穆天子传》说周穆王西征,“用伸八骏之乘”,故事虽然奇幻瑰丽,但以八匹马驾车远游,毕竟不是御风而行,也算是贴合实际而又便利可行的出行方式了。
《左传》文公十六年,楚人秦人和巴人结盟伐庸,庸人大意不设防备,楚子乘驲会师于临品,遂灭庸。杜预注驲,“传车也”。襄公二十一年,祁大夫乘驲见范宣子;昭公五年楚人伐吴,楚子以驲至于罗汭,杜预注解,“传也”。虽然以杜预所处的时代去推春秋之事不一定完全相符,但《左传》记载的情况恰也说明春秋时候已经出现了如秦汉传车一般的交通工具。
图源 | 《丝绸之路:起源、传播与交流》
秦汉之际,传车的运转维护,从中央朝廷到地方郡县,都有相应的政府机构来操持。传车行到一地,皆设有厩置邮亭,以备更换车马、停宿休憩。《史记》记载田横泛于海上,隐在海岛,刘邦不放心这股势力,于是屡次下诏要田横来见。田横无奈,只好带二客一路乘传去洛阳见刘邦,到了今天河南偃师的尸乡厩置,在距离洛阳汉宫也就是三十里的地方引刀自刭,田横死前命二客持他的头随使者去见刘邦。臣瓒注说,厩置即置马以传驿。如淳注《汉书》引汉律:四马高足为置传,四马中足为驰传,四马下足为乘传,一马二马为轺传。这说明传车有不同的等次,以脚力较低的四匹马拉车就是一乘传。
武威磨嘴子汉墓出土木轺车
“厩置”一词,《史记》《汉书》仅此一见,皆在田横传中。我们知道,厩苑属于养马的地方,苏武出使匈奴前,担任栘中监,栘中又设有厩苑,说明苏武出使匈奴之前曾经从事过监督厩苑养马的工作。置即是邮置,同时也配备有马匹车辆用以传递邮书、接送使者。巫蛊之祸中,戾太子在长安发兵,当时汉武帝尚在渭北甘泉宫,丞相刘屈氂自己跑掉,连印绶都丢弃了,丞相长史即乘“疾置”到甘泉宫报告给汉武帝。颜师古解释道置即是置驿,说明置中备有驿马传车。汉哀帝时,百姓惊走,乘车骑奔驰,“以置驿传行”,经过二十六个郡国,最后到了京师长安,可以肯定的是置驿的设置是极为普遍的情况。孝文帝初继位,还曾将中央太仆多余的马,给到各地的“传置”。
居延甲渠候官22号房址内出土的王莽到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的诏书简册散简中,有“县厩置”的说法,如编号为EPF22:69的汉简记载:“及赍乘传者南海七郡,牂柯、越巂、益州、玄免(莵)、乐狼(浪),至旁近郡以县厩置驿骑行,臣稽首请。”“县厩置”这种说法是一种统合的称呼,当时汉廷中央要发布诏令,传递文书,必须通过厩和置,靠驿骑来完成。
居延新简EPF22:69
《汉官仪》记载汉代“十里一亭,有亭长、亭候;五里一邮,邮间相去二里半”。应劭《风俗通》说“汉改邮为置”,置是度其远近之间设置的。《续汉书》说驿马三十里一置。然而汉代具体改邮为置的时间不好判断,汉元帝时候羌人反叛,“攻陇西府寺,燔烧置亭”,此时已经不说邮亭而改称置亭,不论名称如何变换,厩置邮亭的功能在很长时期内往往都是兼具的。
在敦煌悬泉置出土的汉简中,“县置”一词也频频出现,出土简牍旁证了应劭所说的改邮为置,但是在县置以外,汉代还是普遍设置邮亭,配合“县厩置”来完成邮书传递的任务。汉代敦煌郡下设有悬泉置等九个县置,置中多设有厩、厨等机构,还有传舍、邮亭,葆养马匹、传车,正是通过这样的厩置机构,汉代使者、吏民才可以通过乘坐传车驿马,从长安到边地,从边地到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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